且说冬生朦朦胧胧,一觉醒来,眨了眨眼,见窗外树影婆娑,回想一夜的梦境,煞是惊魂动魄,且仍历历在目。他梦见玉翠被一伙儿妖人绑了,自己拿了根木棒拼命乱打,后来又被一阵黑风掴了起来,掼在一棵大树之上,骨断血流,奄奄一息。
冬生使劲儿揉揉眼,看了看身边儿熟睡的玉翠,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遂细看玉翠,但见细眉俊眼的煞是可爱,不禁叹了声:“幸亏是个梦!”
于是,冬生转过身来,想把玉翠往自己怀里揽揽,可就是这么一揽,只觉玉翠的身体冰冷刺骨,形同死人一般!这下可非同小可,不禁大声呼喊:“娘呀!可不得了了!快来人呀!”
只这一喊,全家上下可就炸开锅了,两个丫鬟急急的跑进来,眼见玉翠形同死人,却是束手无策;丁四、云哥门外站立;老太太也被丫鬟扶了进来,一进门就扔了拐杖,跌跌撞撞地扑上床来,朝玉翠伸手一摸,只觉冰冷刺骨,“娘呀!”一声,便放声大哭:“我那可心的儿呀!娘已老迈,惊不得唬吓,你睁眼看看,你若去了,娘也不活了!”一口气没上来,竟昏死过去。
丫鬟们急上前来,一气的锤胸捣背掐人中,老人家适才渐渐的缓过气来,遂抹了一把老泪,看了看玉翠惨白又冰冷的脸,又看了看床上木头似的冬生,把眼一瞪,劈脸吼道:“好你个不中用的东西!愣在这里干什么?还不快去请郎中来!”
冬生一听这话,似乎这才回过神儿来,一蹦子跳下床去,夺门而出。
老太太见冬生去了,一把撕开自己的大襟,使劲儿把玉翠冰冷的身体往怀里搂,又命两个丫鬟:“快隆火盆来!”
燕儿、杏儿一通忙活,遂将一个大火盆抬了进来。
不一会儿,一位老郎中也被冬生引进了家门。
那郎中二话没说,匆匆号脉。不久,他直起腰来,皱了皱眉,捻着胡须、摇头晃脑的冲老太太言道:“奇怪……真是奇怪,少夫人她尚有呼吸,脉搏倒也正常,只是遍体冰冷,昏昏不醒,老朽我行医数十载,见所未见,闻所未闻,实在拿不定症候,还望老夫人海涵,即刻另请高明吧!”说完摇头去了。
一连数日,几位乡医郎中均被请来,却均是无计可施。
无奈,老太太起身,命燕儿扶着,来到前厅,遂把丁四、云哥儿唤至跟前,启口言道:“你二人听着,现如今我家遭难,老身尚有一事相求:万望二位尽心办理,我这里先行谢过了!”说完起身拱手。
丁四、云哥儿慌忙上前扶住,然后一同跪下言道:“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来?有啥事,您尽管吩咐,我等尽心办理便是!”
“那好,我那儿媳刚进门时,曾购得几亩田产,你等速去变卖,所得银两,尽数拿去,远道求请名医,速去速回!”
“是!”二人答应一声,领命去了。
有道是:人之初、性本善,这丁四、云哥儿,原本也是老实本分之人,可自打领命便卖田产,得了大把的银子,贪心顿起,各自分了银子,他乡度日去了!此是后话,暂且不提。
且说这日,街上忽然来了一位疯癫道士,邋里邋遢,手摆拂尘,念念有词:“拂尘重拂尘轻,淤泥浊水耳旁风,乾坤日月常逆转,妖魔鬼怪显神通,贫道不闻人间事,上天入地抱不平!”
那冬生和老母正守在玉翠身边儿垂泪,两个丫鬟一旁拨弄火盆,那道士唱的歌儿便飞入娘俩的耳朵里,老太太便问:“你听那道士唱的什么?”
冬生早把那歌词听得真切,因他听过,他知道那道士是谁!只是一时没回过神儿来,见老母问,便回答道:“前几句没听清,倒是这‘上天入地抱不平’一句听得真切!”
“都能上天入地了,这是多大的本事?我的儿可算有救了,还不快去请来……!”老太太吼道。
那冬生这才回过神儿来,一干子蹦了出去,见那道士深施一礼,启口言道:“晚生之妻,已患病多日,多方求医,救治无效,眼下命在旦夕,万望道长施恩,搭救一命,晚生就此谢过了。”说完双膝跪倒,不住叩头。
那道士一摆拂尘,也不搭话,伸手从腰间取过一个葫芦,遂倒出一粒丹药,伸手递与冬生,口中念道:“福来祸至,祸来福至,循环往复,无休无止。”说完,拂尘一摆,扬长而去。
那冬生也顾不得多想,手捧丹药,如获至宝,匆匆赶回到屋里,急命丫鬟倒水,娘俩遂将丹药喂入玉翠口中。
再看玉翠,面容渐渐红润,身体也温热起来,虽不十分清醒,但命显然是保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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