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郎先是很诧异她就在旁边水渠,旋即如释重负扬起笑脸,紧跟着警惕环视四周,这才道:“跟我来!”>
他们翻墙进了老太太的家,院子里满是破败,堆了满地的空酒坛。>
三郎把她放进井里,说别怕:“我知道早晚有贼,在井里挖了洞,有水有粮,别出声,我不叫你,你别出来。”>
杜巧儿紧紧攥着井绳生怕跌下去:“那你呢?”>
“我没事,快下去。”>
井轴骨碌碌转,井绳一尺尺往下坠,头顶的月光越来越远,杜巧儿进了深不见底的井。>
下了没多远,井绳不再下坠,头顶传来三郎空洞带着回音的叮嘱:“沿墙摸摸,爬进去小心点。”>
杜巧儿在井壁摸索,很快就摸到井里有些砖石被掀掉,有个能藏人的小洞,洞里放了几只边军的皮水囊、几包裹得结结实实的砖头。>
想到哥哥姐姐还有小弟,她心里止不住的难过,这不禁让她慢慢挪着身子到洞口,抬头瞪着双大眼睛望向井口的天空。>
不望还好,一望听着井外断断续续传来的惨叫与哭泣声,更难过了。>
想有的没的,想邻家老太太,想那些参加简陋宴席的亲朋好友,还想留在家里的琵琶。>
想,想邻家大哥为何要从屋里出去。>
想他从军那日,对自己想说却没说的话。>
她拆了一包砖头尝尝,嗯,不是砖头,是炒面砖,混着泪,咸淡刚刚好。>
这一夜又惊又惧又累又困,巧娘抱着几块砖头睡着了。>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梦里正月十五,百姓披红挂彩抬神像穿过大街小巷,大哥吹唢呐、大姐敲锣鼓,有人喊她去给官老爷弹琵琶。>
突然声音变了,让她猛然惊醒,邻家三郎从井上呼唤:“巧娘,巧娘爬上来吧。”>
再抬头,井外的天色已经亮了。>
井绳转得比夜里吃力得多,巧娘也想用力往上爬,可她爬不上去,最后还是被井绳拽着重见天日。>
庄上很安静,焚烧黑灰随风飘荡,空气里笼罩着跑不掉的焦臭味道。>
院子又多了具尸首,仰面被刀杀了,邻家三郎垂头坐在井边,身上血流到地上,血迹已经干了,在院子里拖出几道长长的印子,一直到屋子里。>
“哥,你伤着哪了?”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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