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头,锁骨插着支被掰断的箭,衣裳胸口也被割开,抿着苍白嘴唇摇摇头,拄腰刀重新站起身,晃了晃才站定。>
他向屋里走,杜巧儿也跟着往屋里走。>
堆酒坛的中堂有另一具尸首,三郎让她进屋换衣裳,那里有他小时候穿的衣裳,老太太保存得很好,洗得很净。>
等她再走出屋子,坐在酒坛上的三郎笑了,弯弯的眼角在发光,说:“好看。”>
桌上有整理好的蓝布包裹,三郎让她背上,巧娘不知里面装了什么,只觉得很沉。>
沉得她不太想背,但三郎不管,只慢慢向外走。>
庄上的贼已经走了,街上遍地尸首,有些房子被烧成废墟,有些房子的火还没灭。>
经过一户敞着的门前,她看见大姐光着身子躺在中堂桌子上,开肠破肚。>
三郎不让她看,硬牵她往庄外走。>
他们走向坟地,三郎越走越慢,衣裳又往地上滴血了。>
一直走到老太太死后,村人帮着下葬的地方,鼻间焦臭味道没了,空气里的黑灰也不见踪影。>
木制的墓牌早就没了,但旁边放了几个酒瓮,还能认出来。>
三郎跪在地上,撑着刀也没再站起来,只好坐下用衣裳擦刀,仔细看着刀身写了‘天启六年宁武关官造’的腰刀,收进刀鞘。>
随后腰刀和下弦的弓一起推过来,他边在坟头用手刨,边说:“你系上革带带上刀,这是张好弓,但你拉不开也上不了弦,以后看见,看见能用的就把它卖了。”>
杜巧儿的嘴唇嗫嚅,浑身都没有力气,脑子也被妖怪吃掉,什么都说不出来。>
三郎还在刨,刨得满手泥土,从坟头刨出金镯子,还刨出了银锭子。>
他转过头,捧着金镯子银锭子递过来,杜巧儿本能地往后退,却见他脸上涌出巨大哀伤:“巧娘,我没当逃兵,我给朝廷杀过北虏鞑子,也给朝廷杀过东虏鞑子,这是他们抢的,我,我不会骗你。”>
杜巧儿的眼前一片模糊,什么都看不见了,只好嘴角噙泪用力点头,一次比一次重:“巧娘知道,巧娘知道哥不是逃兵。”>
金镯子和银锭子被塞进她手上,三郎的手一触即走,像被她烫到,可她分明觉得那手没有一丝温度,该是她被冰到。>
他吩咐说:“包里有换洗衣裳,鞋子破了也有换的,还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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